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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好疼……
温黎书轻哼一声，实在是不想睁眼，闭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。
这一抬手不要紧，伸手触到的冰凉感觉，让她登时清醒，惊坐起来。
“嘶。”眼前的景象，让温黎书倒抽一口冷气。
她只穿了个很清凉很古典的芍药花肚兜不说，身边竟然还躺了个双目紧闭的小奶狗？！
刚才她摸到的冰凉东西不是别的，正是这小奶狗的脸。
长得倒是不错，玉质金相，淑人君子，只是面上毫无血丝以及惨白的唇色，怎么看都不正常。
像是濒死之人……
温黎书赶紧朝他修长的脖子探过去。
可手刚搭上去，温黎书陡然醒悟，现在是纠结小奶狗死活的时候吗？
不是！
现在该纠结的，是她这个后文明时代，最厉害医药世家能文能武的传人，不该是在她的实验室中吗？怎么会在一张古董似的床上！
身边为嘛还有个快死的小奶狗！
狐疑的心刚起，脑子里忽然袭来一道白光。
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，铺天盖地像是要将脑袋劈开一样，涌进她的脑子。
画面像是放映般，缓缓呈现。
……
云莽国，白麓城，医药世家易府。
一场热闹的婚礼正在举行。
和这热闹不相符的，是坐在花轿中的人——今日的新娘子，城西温家大小姐温黎书，正抽抽搭搭的哭着。
花轿外随行的心腹丫鬟桃花，听到轿子中隐忍的啜泣，低声道：“大小姐，您别哭，马上就要到易家，花了妆面可不好。”
“到了又怎么样。”温黎书的言语中带着凄惶：“一个将死之人，我嫁过去也是守活寡……”
“哟。”喜婆在花轿的另一边，听到这话，满是讽刺道：“温大小姐，要不是您的生辰八字和易大少爷相合，那日进斗金的易家，也瞧不上你们破落户！”
“您啊，还是支起笑脸吧，要是易家的人嫌弃，给您退回去，温家只怕还不上千金聘礼。”
温黎书的手陡然收紧。
是啊，木已成舟，她爹收了人家千两黄金做聘，她连反悔都没有余地。
温黎书刚擦干眼泪，就听到外边小厮高声道：“新娘下轿。”
好不容易在丫鬟的搀扶下，跨过障碍走到正厅，却听见有鸡鸣的声响，在人声鼎沸的大厅中，甚是突兀。
“桃花，怎么回事？”温黎书满是狐疑。
“大……大小姐，易家的人，抱了个系着红花的大公鸡过来。”桃花低声道。
公鸡替婚！
那是要新郎死了没办法拜堂的下下策，易府的大公子易慎只是病重，不该是先将她抬进门？
温黎书平时虽然胆小怯懦，但也知道这招是莫大的屈辱！
进门头一天就这般，今后要是大公子死了，她一个寡妇还怎么在易府过下去？
想到这，她死死握着拳头，心一横，一改往日的温懦，猛地掀开盖头，看着不远处小厮怀中的公鸡，道：“这是做什么？”
那公鸡的眼睛也盯着她，眼中仿佛都是讥讽。
“新娘子怎么能掀开盖头呢！”喜婆赶紧呵斥道：“赶紧盖上，不吉利的！”
“新郎官没了才用公鸡代替，你们用这大公鸡拜堂，难道又吉利？”温黎书也顾不得太多，红着眼道。
“大公子病了。”人群中有个微胖的妇人走出来，尽是不满：“难道还折腾大公子来与你拜堂不成？”
“那也不该是用公鸡！”温黎书索性豁出去了。
一下子，宾客沸腾起来。
“一个冲喜的，竟然这般无理取闹！”
“就是，她的存在不就是过来给大公子冲喜，张口闭口就是人没了，真是不吉利。”
“但她也不是全无道理，毕竟易大公子还没死，用公鸡代替，是无理了些。”
“但也不能不拜堂啊……”
宾客们还在议论纷纷。
坐在上首的美妇悄然瞧着温黎书，直到此时才慢吞吞的站起来，道：“那依你的意思，该怎么做？”
温黎书被众人看着，低下头双手搓着衣角，声音已然没了刚开始的气势：“总之不能用公鸡……”
“二夫人。”站在美妇身边的婆子忽然诡异的一笑：“温小姐说的也是，公鸡那是死人了才代替的。”
说着，话锋一转，道：“但大少爷昏迷，人来拜堂根本不现实，咱们不用公鸡，那就用大少爷屋里的东西代替吧。”
温黎书不好再说什么。
她是来冲喜的，只要不是公鸡，哪怕是大少爷的衣裳代替，她都能找回一点尊严。
美妇转过头，狐疑的盯着身边的婆子，皱了皱眉。
婆子赶紧谄媚的一笑，附在二夫人耳朵边说了些什么。
二夫人越是听着，嘴角越是翘起：“还不赶紧去大少爷房中取？”
那婆子是在大少爷屋子中伺候的王婆子，熟门熟路穿过长廊，回到大少爷的院子。
屋子里虽然牵红花贴双喜，但新郎官易慎和往常一样，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的躺着。
王婆子面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，蹲下从床底摸出便壶，急匆匆的再度回到前厅。
她走的急，没看到床上的人，在她走后睁开紧闭的双眼，星辰似的眸中，却是恍如冰山一般森冷。
同时，一个黑影闪身进屋：“大少爷！”
“王婆子又在搞什么鬼？”易慎支起身子，眼中尽是凌厉，丝毫不见病态。
“好像是要拿便壶，代替您跟新娘子拜堂。”易慎的心腹侍卫楚风犹豫着，道。
“要不要属下去制止？毕竟他们这般，本意是驳您的面……”
易慎摆了摆手，眼睛微眯，寒意更甚：“眼下是关键时期，别节外生枝，与他们的帐，到时候一起算。”
说到这，易慎顿了顿：“至于面都没见过的女人，他们家收了银子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，很多事就该她受着，随他们去！”
“是。”楚风恭敬的退出去。
而易慎，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火红的喜服，面上情绪难测，似是讥讽，又似不屑，但那骨子里的傲气，自始至终都存在。
另一边，王婆子步履匆匆进了正厅。
温黎书瞧见她手中的东西，眉心紧皱。
还不等说话，王婆子一把扯下公鸡头上的红绸花，三两下就缠在了便壶上。
这下都不用问，就能知道她拿这便壶准备做什么。
温黎书脸色猛变：“你，你们！欺人太甚！”
“温小姐，这要求也按照你的做了，还挑三拣四。”二夫人美目微转，漫不经心道：“你是不是觉着我们大少爷病重，临时想悔婚？”
温黎书迎着众人看热闹的各色眼光，屈辱至极，眼眶通红，颤声道：“这腌臜东西还不如公鸡！”
王婆子举着手中的便壶扬了扬：“这可是我们大少爷最隐私的东西，替婚也不会委屈你！”
“还是说，温小姐拖延着时间，挑来挑去不拜堂，就是想悔婚？”
温黎书死死咬住嘴唇，眼眶中的泪珠忍了又忍，咬着嘴唇想说什么。
但二夫人没给她这个机会：“温小姐，今儿老夫人心症突发，所以这儿都交由本夫人处理。”
“众人都瞧着，你的要求也照做了，要是耽搁给大少爷冲喜的良辰吉时出了事，你温家就是满门死绝也赔偿不了。”
说到这，二夫人转身，再度走到上首的椅子上，缓缓落座，示意道：“王婆子。”
王婆子会意，直接上前捡起地上的盖头，不由分说的盖在温黎书的头上，压着她和那便壶行礼成婚。
温黎书文弱，哪里是王婆子的对手，再说要是出了事，他们温家也的确承受不起易府的怒火。
红盖头下，屈辱的眼泪一滴滴没入脚下的红毯。
大厅中前所未有的沸腾，更是将温黎书的屈辱，放大到极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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